※藍雨之風※

※別問我為什麼要在艾亞的生日前夕發迪斯的遲到生賀【←確定是生賀？】

※這其實是上篇，但我不保證會有下篇。

※奇怪的腦洞，不講邏輯。

　　周日，雙魚宮每周一次的例行茶會。

　　其實迪斯馬斯克已經不記得這茶會為什麼會搞起來；同樣也忘了搞起第一次以後為什麼會有之後的第二次、第三次，最後演變成一周一次；更加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坐在滿園的玫瑰花中喝那杯淡出鳥來的花茶。

　　請把他的啤酒拿來好嗎？

　　「沒有冰箱啊。」阿布羅狄聳著肩回答：「熱啤酒你有興趣？」

　　「……你隔壁宮就住了個人型冰箱！免電！免錢！二十四小時隨時運作！重點是——絕對夠凍！」迪斯馬斯克拍著桌子，搖搖頭嘖嘖有詞。

　　修羅看著搖搖欲墜的小圓桌，先是伸手把自己那杯茶提起來保證它的安全，然後才慢慢開口：「迪斯馬斯克，桌子要散了。」

　　彷如這世上真的存在言靈，下一剎那轟然一聲，桌子應聲而倒，跟它殉情的是兩隻白瓷茶杯，陪葬的是阿布羅狄特別喜歡的一套茶具。

　　修羅事不關己的繼續喝茶，他與阿布羅狄面面相覷，場面有些過份安靜。

　　他剛咳了一聲，然後就看到阿布羅狄眼帶譏誚揶揄著說：「謝謝哈……你再次印證了，除了壞事，你做任何事都會壞事。」

　　他決定獻上他的中指，兩隻。

　　阿布羅狄總是這樣，一下子就能把他的好感值清零，就像他們三人剛認識的那天一樣。

*****

　　時間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也許不算太久，就十六年前史昂出現在他面前那天。

　　史昂出現以前的日子，他幾乎每天都在跟遠在奧林帕斯山上終日無所事事只以操弄他人命運為樂的三姊妹角力較勁，互相拉扯著隨時都可能繃斷的線。那日他剛扒到幾枚硬幣，趕緊拿去換了麵包大口啃著，餓了兩天的肚皮這時候才肯消停，不再隱約發出除了加深他對「饑餓」一詞的了解外就沒有任何作用的響聲。

　　被扒口袋的倒楣鬼不知道會不會發現，但比起同情那個人，他覺得自己更倒楣更需要同情。他已習慣一天不能多動手，動手太頻密容易被人盯上，所以他蹲在路邊打量了好久，才挑了那個人作目標，結果那人身上居然也沒帶幾個錢。

　　「唉……」他咽下最後一口麵包，摩擦雙手拍掉碎屑，一抬眼竟然就看到了那個倒楣鬼站在他面前。

　　草綠色的長髮，妃色的眼睛，還有那對點點眉，這麼特別的記認想認錯也難，難度堪比此時此刻有位英俊的鬥牛士身穿紅衣從天而降，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哦，搞錯了，那是早兩天偷偷遛進歌劇院時演的戲目。

　　他思考了一下現在應該拔腿就跑就是裝傻，考慮到對方已經站在自己面前，堵死了他的逃跑路線，迫於無奈之下他只好選了第二個：「你攔住我做什麼呀？」

　　「方才把我錢包扒掉的人是你？」對方在端詳著他，這審視的眼神看得他不是很舒服，但他還是記得要否認：「你說什麼？我一直坐在這兒。」

　　那人顯然不信，坐在他身邊，眼睛沒有看他，深呼吸口氣後才幽幽地開口：「錢給你不是問題，但錢包裡面有一張照片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希望你把它還給我。」

　　「瞎扯個屁！你的錢包裡面只有幾塊錢！」終日出沒在不正經的地方讓他學會了不少粗俗的句子，一氣之下便衝口而出。看到那人的唇角彎成意料之中的弧度時，他馬上知道自己上當，被耍得團團轉沒有還擊之力。

　　他站起身，哼哼兩聲，把空空如也的褲袋翻出來，收起無辜的表情一臉挑釁：「錢不多我已經全花掉了，你就不用妄想把錢討回去啦。」

　　對方抬頭注視著天空，喃喃低語說著他聽不懂的詞彙：「……昨晚占星時巨蟹座的星有指引，但還不能確認……早知道該把巨蟹座聖衣帶來的。」

　　他討厭這種感覺。因為無法理解，同樣無法掌控，焦躁及不安的心情填滿了他瘦弱的胸膛，使他急於做點什麼好令自己從這困窘的境況中掙脫。他悄悄翻出藏起來的一塊刀片，覺得這刀片應該能為他再一次提供足夠的保障，確保他能順利逃脫。在恐嚇這回事上，他可是年紀輕輕就做得出類拔萃，一看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沒有黑手黨早聖域一步來網羅他簡直是黑社會的損失。

　　「收起你那可笑的小玩意。」對方的聲音卻突然冷下來，因為他的舉動而添了慍意——也許是不敢相信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居然已萌生傷害別人的想法，而且看起來駕輕就熟，這才是他感到最難以置信的事。

　　他捏著刀片的小手頓了下，猶豫片刻，將刀片丟在地上。見狀聖域的現任教皇表情放緩了點，對他伸出手，放輕了語調：「隨我來吧。在聖域你的日子過得可能不算輕鬆，總比在這裡好一點。」

　　這話直至史昂死時他都記在心中，但直到史昂死後他都沒有告訴他，聖域的生活真的只比現在他過的好一點，一點。

　　聖域有酒。

　　……好吧勉強把修羅阿布羅狄也算上。

*****

　　他跟著史昂回聖域第一個碰上的是修羅。他老毛病發作扒了修羅的口袋——什麼都沒有。而在他這麽做以後，史昂囑咐了修羅要跟他好好相處，對方看了他一眼，輕拍自己口袋，點頭：「謹遵吩咐。」

　　這不置可否的態度令他對修羅的好感加了一點，暫時大於他出手後一無所獲的氣憤。

　　史昂在修羅肩上輕輕一拍，抬步向山頂的教皇廳慢慢走。修羅一路目送史昂背影遠去，回頭正想開口，動作慢吞吞的阿布羅狄剛好走到，先一步問：「教皇大人是不是又帶了人回來？」

　　修羅朝他點頭，阿布羅狄轉過來看他，發現他一直盯著他手裡那個看起來爽脆香甜的蘋果時頓了頓，忽然揚手把蘋果拋過來。

　　這大方的舉動也讓他對阿布羅狄的好感加了一點，暫時大於他對那探究目光的不滿。

　　然而下一秒他對阿布羅狄的好感度就迅速歸零，沒刷到負值都是瞧在蘋果足夠新鮮的份上——因為阿布羅狄問了：「我叫阿布羅狄。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個普通的問題，如果阿布羅狄不問，問他名字的人可能會變成修羅，那麼他對他倆的好感度就得推倒重來，以後的故事也可能要改寫。不過事實上問他名字戳中他痛處的人是阿布羅狄，所以劇本如舊。

　　「我沒名字。那個男人，你說他是什麼？哦我想起了，教皇，他方才也忘了問。」他盯著阿布羅狄的臉，又聯想起他的名字，一句不怎麼費神連草稿都不必打的諷刺就說了出口：「我想我能用赫拉作為我的新名字，反正這地方有雅典娜，還有個愛神。」

　　阿布羅狄沒有像他預想般發怒，只是忽然微笑：「假如你的妒忌心能與她看齊。」

　　「滾！」他一腳踹過去，從此養成了以後十六年的習慣。

　　阿布羅狄不知是聽話還是懶得跟他說下去，真的轉身就走，走之前不忘說一句：「不管怎麽說，歡迎加入聖域，新人。」

　　他畢竟沒有真的喊他做赫拉，這讓他的不快悄悄平息。

　　他轉頭看向修羅，後者朝他伸出右手的動作顯得謹慎而小心——當時他不知道這是對方有意迴避聖劍的鋒利，只覺得眼前跟他同齡的小子過於嚴肅：「歡迎。你希望我怎麽叫你？」

　　這真是個好問題，他也想知道答案。

　　「如果你不介意。」修羅打量他的神情：「先用著Cancer當名字？」

　　傳統又沒新意的思路……但是直接有效。

　　他點了點頭：「先這樣吧。」

　　——只是想不出反駁的理由，並不是因為自己等一個名字等得太久。　

*****

　　他用著這個名字，一直到十二宮全滿。

　　最後一個黃金聖鬥士後補生——某隻藍色的蘋果——來報到的當日他人不在聖域。

　　嚴格來說，他的身體在，靈魂不在。

　　正在巨蟹宮裡百無聊賴地練習起積屍氣的未來巨蟹座黃金聖鬥士怎麼也沒想到，就因為有陣莫名其妙的風，他竟然被自己的積屍氣擊中，落到黃泉比良阪。

　　丟臉！太丟臉了！尤其他摔下去時直接摔進了一頭KING SIZE熊寶寶的懷裡。

　　身邊感受到陌生的小宇宙……當然不可能來自那些只懂得跳跳樂的死人，死人是不會擁有小宇宙的。考慮到他現在身處的地理位置，他花了三秒思考自己要裝死還是逃跑，就像他以前思考那樣，只不過將裝傻的選項換掉。

　　但是很快他就察覺身周的小宇宙似乎沒多少敵意，所以他動了，抬起頭，對眼前跟他差不多大，黑髮紅眼的小朋友咧嘴一笑：「你好呀！」

　　「不太好。」對方翻了記白眼：「你踩在……哦，今年該七歲——我的生日禮物上。」

　　黑髮小朋友露出雪白的牙齒，以及與他外表年齡不符的，混合了天真跟惡毒的甜美笑容，像一顆滲毒的糖果：「但願你知道這兒是誰的地盤，雅典娜的小聖鬥士。」

　　他馬上跳了下來，以堪比向女神像宣誓的鄭重表情趕快澄清：「噢！你得相信，我完全無辜！都是那陣怪風……」

　　「……如果你說的是三十秒前從地底吹向地面的風，是我幹的。」

　　他閉上了嘴，半晌後顧左右而言他又開口：「那什麼……生日快樂哈？」

　　「謝啊！只要是祝福我都照單全收！」對方心情看起來真是不錯，至少表面如此：「你叫什麼？」

　　「Cancer。」目前來說這是他唯一的名字。

　　「哦，巨蟹癌？」

　　……名字還是自己改一個吧！

　　對方輕快地哼了兩聲，朝他伸手：「唔，某連眉毛要知道了又得跑來跟我說教……不過瞧在同星座份上來認識一下吧。艾亞哥斯——我的名字。」

　　「噢，私生子呀？」

　　他有點得意地看著艾亞哥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趕在對方爆發之前先提問：「你懂的，我不應該在這兒出現的……告訴我回去的路？」

　　艾亞哥斯瞇起了眼睛，忽然轉身指向比良阪妖異的腥紅天幕：「找到巨蟹座的星圖，就找到回去的路，前提是你沒有先瞎掉！」

　　他仰頭一看——天空上確實有著大大小小的光點，但跟星圖完全是兩碼子的事，何況他根本沒點亮這方面的技能，不由得忿忿不平呲牙說：「你倒是找一個我看看！」

　　「不難找啊。」涼絲絲的痛快語氣出賣了主人的心情：「你們不是有什麼星命點的嗎？對應著那個來找啊。」

　　這回表情扭曲的人換作了他。

　　「加油！真的不難找。」艾亞哥斯似乎還在幸災樂禍，懶懶地加了一句：「雖然看起來非常暗，但它是冥界裡唯一能辨認出的星圖。」

　　也因此，它是這地方最耀眼的星座。

　　因為在這裡，它就是唯一。

　　他發了好一會的呆，突然想到什麼，指著天空大喊：「積屍氣——！」

*****

　　「迪斯馬斯克？」

　　阿布羅狄抱著雙臂打量出神的他，饒有趣味勾起一邊嘴角：「你剛在想什麼？」

　　他不以為然地聳肩：「下次茶會要不在比良阪搞起？」

　　修羅眉頭一跳：「去了能回來……？」

　　「能。」

　　巨蟹座的星雲指引著歸途。

-【上篇】完-